福州烏山摩崖石刻重大發(fā)現 揭開數百年謎團

烏山摩崖石刻重大發(fā)現，揭開數百年謎團

“海闊”“天空”出自靖南王之手

陳光波趴在石壁上細細觀察，最終確定這列刻字是“靖南王題”。

在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烏山摩崖石刻中，體量最大的摩崖題刻“海闊”“天空”出自何人之手，數百年來一直爭論不休。

17日傍晚，夕陽斜照巖壁之上，凹凸不平處光影變化，隱約可見“靖南王題”四字。閩都文化愛好者陳光波無意中的這一發(fā)現，解開了摩崖石刻愛好者困擾已久的疑惑。

謎團揭曉

“靖南王題”顯露

18日，烏山鄰霄臺南側“天空”摩崖題刻前，眾多閩都文化愛好者聚集巖壁下，對著“天空”摩崖題刻右上角凹凸不平的巖壁熱烈討論。“謎團終于解開了，我們在這里合影留念，記錄下這個特別的時刻！”有人笑著提議，眾人紛紛響應。

“海闊”“天空”摩崖題刻，字高2.72米、寬2米，沒有署名，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一直是個謎。有人說是康熙所題，但經考證不切實際。

近年，有學者推斷是當年倡議并主持修復烏石山文化景觀的清代侍御史蕭震所刻。侯官人蕭震，清順治九年（1652）進士，曾任山西道監(jiān)察御史。其丁憂在家時，在鄰霄臺重修了鄰霄亭，并有題刻：“百字碑。鄰霄亭圮垂百年，客夏震合力經營道山廢跡，以次修舉。維時靖南王耿殿下、督撫二劉公奉皇帝命，休息吾民，比歲大稔，山海無事。亭成，閩人樂之，爰紀厥事，磨文于石，頌皇帝德，傳之后人，其永無斁?？滴跏幸荒耆勺哟?，內升前侍御史、郡人蕭震題。”這段“百字碑”題刻鐫刻在石天景區(qū)的一塊巨石上，距離“海闊”“天空”題刻不遠，兩刻恰好是同一年刻下的。

康熙十三年（1674），耿精忠響應吳三桂叛清，起兵謀反。耿精忠多次宴請蕭震，意在拉攏一道叛亂，但蕭震每次都嚴詞拒絕，惹得耿精忠十分忌憚，殺心遂起。為保存實力，蕭震表面上接受耿精忠的任命，私下與邵武知府張瑞午、兩淮鹽運使高天爵等官員合謀討伐耿精忠。不幸事泄，蕭震被縊死于福州南門之下。事發(fā)后，其妻林氏與妾張氏、兒媳鄭氏（子蕭夢松妻）、婢女曾氏先后懸梁、投井，一同死節(jié)。閩都文史研究者“十九先生”說，蕭震是晉安區(qū)鼓山鎮(zhèn)洋里上岐人，原村中蕭氏宗祠有他的進士匾額和雍正敕建的石牌坊。

郭柏蒼《烏石山志》續(xù)修成書于光緒九年（1883），書中將“海闊”“天空”列到卷六“疑刻”部分。也就是說，140多年前這四個字的書寫者就成了謎。

17日下午，陳光波在對烏山鄰霄臺南側的多段石刻進行清理時，爬到“天”字上端，清掃刻字中堆積的落葉、枯枝。當他清理至“天”字第二筆時，隱約發(fā)現右側凹凸不平的石面陰影處呈現出一“南”字。“我多次對‘海闊’‘天空’題刻進行清理、描紅，很早就發(fā)現‘天空’題刻的右上角，有一列被鑿掉的刻字，留下隱約的痕跡。苦于痕跡淺淡，多方求索都無法考證是什么字。”陳光波說。機緣巧合，這一次借助光影，陳光波發(fā)現了“南”字，他趴在石壁上細細觀察，最終確定這列刻字是“靖南王題”。

耿精忠墨跡

省內首次發(fā)現

陳光波將這一發(fā)現拍攝成視頻，在微信群里分享，引起眾多閩都文化愛好者關注。18日一大早，眾人紛紛趕到現場，見證這一意義特別的時刻。

細細揣摩殘留的刻痕后，書法愛好者蔡鐵勇開心又遺憾。“多年來，大家都想找到‘海闊’‘天空’的書寫者，沒想到是找錯了地方。”蔡鐵勇說，題刻的落款大多在兩側，有的呈上下對稱。“海闊”的右上角鐫刻“康熙壬子秋八月”，明確了題刻的時間是1672年。按照慣例，作者姓名應鐫刻在“天空”的左下角，結果卻是鐫刻在右上角。

“這是一個重大發(fā)現，是全省唯一出自靖南王耿精忠之手的題刻。”閩都鄉(xiāng)學研究所理事林強介紹，拋開功過是非不談，耿精忠是福建歷史上的名人，除了史書記載，他留下的痕跡很少，“靖南王題”四個刻字證實了烏山單幅面積最大的摩崖題刻“海闊”“天空”的出處，也從旁佐證了耿精忠煊赫一時的境況。

福建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員高健斌到現場核實后，通過微信朋友圈分享了這一喜訊，“通過破損字的輪廓，基本能看出是‘靖南王題’四個字。接下來，準備安排高科技儀器做高清掃描，讓這款題刻重見天日”。

福建省文史研究館原館長盧美松表示，“海闊”“天空”刻在鄰霄臺附近，可以想象耿精忠登至臺上，見南門外水波澹澹，平疇沃野，頗具海天氣象，遂揮毫直書內心深處的感慨。這四個字都是正楷，都相當大，體現了題刻者的眼光、胸懷。從后來耿精忠的行事來看，可以一窺他的野心。

福州摩崖石刻研究專家黃榮春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在“天空”石刻右上側發(fā)現“靖南王題”四字旁款，對于解決該題刻作者是誰的問題，可謂重大發(fā)現。靖南王耿精忠是一個重要歷史人物，他在世襲靖南王王位的第二年題刻“海闊天空”，具有較高的歷史、藝術價值。

叛亂前刻字

死后署名被鑿掉

耿精忠（1644—1682），遼東蓋州衛(wèi)人（今營口蓋州），清朝靖南王，耿繼茂之子，祖父耿仲明。耿仲明原為明朝將領，后叛明降清，編入漢軍正黃旗，并在征戰(zhàn)中以功受封為靖南王。耿繼茂襲爵駐廣州，順治十七年（1660）移駐福州?？滴跏辏?671），耿繼茂死?？滴醯墼t由耿精忠襲父爵，仍駐福州。

“海闊”“天空”刻于1672年。這一年，耿精忠剛坐上靖南王王爺位置不久，正忙著接管福建軍政大權，同時，暗地里謀劃造反?？滴跏辏?673），清廷下詔撤“三藩”。次年，耿精忠造反，蓄發(fā)恢復衣冠，與吳三桂合兵入江西，被清軍鎮(zhèn)壓，遂降?？滴醵荒辏?682）正月，“三藩之亂”徹底平息，康熙帝即詔將耿精忠凌遲處死，他所建造的耿王府也被廢。照此推測，“海闊”“天空”摩崖石刻落款署名應該就是在這前后被鑿掉的。（記者 張浩清 劉珺/文 池遠/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