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的“長生不老夢”：鼴鼠做實驗 聘AI科學家

國外畫作《青春之泉》

【編者按】 許多人沒有意識到的一個問題是，鼴鼠通常的壽命為30年，但各方面體征都十分類似的老鼠通常壽命卻僅為3年。對此，谷歌旗下生命健康公司Calico就希望利用手頭的15億美元現(xiàn)金搞清這一問題。

日前，美國科技撰稿人安東尼奧-瑞哥多（Antonio Regalado）撰稿，詳盡分析分析了谷歌旗下Calico將如何在未來十年顛覆人類生死定律。

以下是文章主要內(nèi)容：

在舊金山的一個實驗室內(nèi)，谷歌創(chuàng)始人出資養(yǎng)了很多裸鼴鼠。這種動物對生存條件要求十分嚴苛，且養(yǎng)殖成本十分高昂。比如它們過著和螞蟻一樣的群居生活，由鼠后領(lǐng)導。但裸鼴鼠真正令人驚訝的地方在于他們長達30年的平均壽命，這幾乎達到了普通老鼠的10倍。

據(jù)悉，這些動物的物權(quán)屬于Calico（Calico是California Life Company的縮寫）實驗室。

2013年，谷歌創(chuàng)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宣布組建Calico公司，并對其提供長期資金支持展開尋找人類衰老原因的長期項目。

Calico的最終目標是建立研究人類衰老問題的“貝爾實驗室”（Bell Labs）。Calico希望，這一研究能夠通過找到創(chuàng)造性的方法有效延長人類壽命。

Calico最早雇員之一、衰老研究副總裁辛西婭-凱尼恩（Cynthia Kenyon）20年前就在實驗室里通過改變蛔蟲單個DNA，使其壽命從3周延長至6周。因此，谷歌創(chuàng)始人成立了專門研發(fā)公司以根據(jù)凱尼恩的研發(fā)方向進行深入研究，并為這一頂級研究團隊提供了幾乎不設上限的資金支持。

消息稱，Calico已經(jīng)雇了很多明星科學家，其中就包括AI領(lǐng)域?qū)＜疫_夫尼-柯勒（Daphne Koller）。

AI領(lǐng)域?qū)＜疫_夫尼-柯勒

而且，在谷歌母公司Alphabet和藥品公司AbbVie的共同資助下，Calico賬戶現(xiàn)在有15億美元流動資金。

盡管如此，美國《時代》雜志依舊在Calico創(chuàng)立之初提出過質(zhì)疑，即“谷歌能解決生死問題嗎？”

美國《時代》雜志封面報道

充滿神秘感

在此后的三年時間，Calico突然間又化身為一個超級神秘公司。在此期間，該公司沒有發(fā)布任何成果、拒絕接受記者采訪，甚至要求來訪科學家簽署保密協(xié)議，而這一做法引起了一些研究人員的不滿。

“美國抗衰老協(xié)會”（National Institute on Aging）生物衰老部主任菲利佩-謝拉（Felipe Sierra）就表示：“我們想知道他們的進展，這樣我們就能與之合作或者著重展開其他研究。他們是一家研究公司，但他們到底在研究什么呢？”

從目前我們獲悉的情況來看，Calico實際上就是一個由企業(yè)資助的頂級大學研究機構(gòu)，主要從事基礎科學研究。目前Calico擁有100多名員工，研究對象包括酵母、蠕蟲和裸鼴鼠，且這些研究對象都保存在距離Calico舊金山總部30英里的巴克老齡研究所（Buck Institute for Research on Aging）內(nèi)。

Calico的巨大野心

為了找到鼴鼠與普通老鼠的不同，Calico計劃花費整整七年時間對1000只小鼠從出生到死亡的整個生命過程展開跟蹤研究。

鼴鼠

如今，我們還沒有找到人類“生物年齡”的有效測試方式。而如果我們能夠?qū)θ祟?ldquo;生物年齡”展開可靠測試，那將對科學研究起到巨大推動作用。

巴克研究所負責與Calico溝通的科學家布萊恩-肯尼迪（Brian ­Kennedy）表示：“他們不愿意對外透露太多信息，或者他們覺得人類還需要對生物衰老有更廣泛的了解，而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事實上，拉里-佩奇并不是第一個意識到衰老是生物領(lǐng)域最重要挑戰(zhàn)的科技億萬富翁。因為早在2013年，甲骨文創(chuàng)始人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就拿出了3.35億美元給科學家用于衰老研究。知名風險投資家彼得-蒂爾（Peter Thiel）也為抗衰老技術(shù)的發(fā)展展開過投資，甚至有人設立了50萬美元的“帕洛阿爾托長壽獎”（Palo Alto Longevity Prize）用于獎勵破解哺乳類生物密碼的研究人員。

據(jù)悉，目前類似問題的研究難點在于科學家還并不了解動物衰老的奧秘。Calico從羅氏制藥（Roche）挖來的哈爾-巴?。℉al Barron）在2015年對國家醫(yī)學科學院（National Academy of Medicine）透露稱，“衰老研究短期內(nèi)不會有成果，科學家必須擁有長遠的眼光，且不能急于求成。”

人類長壽面臨的全新敵人

175年前，當時的許多人口會死于流感，而非衰老。到后來出現(xiàn)了疫苗、擁有了更好的營養(yǎng)，醫(yī)學和公共衛(wèi)生也有了全面改善后，部分發(fā)達國家的平均壽命從40歲提高到了80歲。但在人類平均壽命增加的同時，諸如癌癥、心臟病、中風、老年癡呆癥這些致命疾病就成為了人類最大的敵人。

對于以上所有這些疾病而言，隨著人類年齡增長的患病率也會隨之提高。比如，80歲老人得癌癥的幾率是中年人的40倍，而患老年癡呆癥的幾率則是后者的600倍。

菲利佩-謝拉認為：“在對待慢性疾病的時候，采取逐個擊破的方法并不管用，因為影響患病風險的主要因素還是生物衰老。”

現(xiàn)年74歲的Calico首席科學家大衛(wèi)-博特斯坦（David Botstein）今年11月在麻省理工學院展示了Calico的最新研究成果，他在演講中描述了Calico將酵母老化細胞與子細胞分離的幾項技術(shù)。

Calico首席科學家大衛(wèi)-博特斯坦

博特斯坦表示，谷歌希望Calico成為研究衰老問題的“貝爾實驗室”，即擁有最好的人才、最頂尖的技術(shù)以及花不完的錢。

“他們沒有急功近利的要求我走上商業(yè)盈利道路，反而給我們很多錢用于專心研究人類知之甚少的衰老問題。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且亟待解決，同時也是拉里-佩奇最關(guān)心的話題?；蛟S，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人會給予這一問題如此大的關(guān)注度。”

博特斯坦坦承的表示，人類不可能長生不老，這一設想就像永動機違背了熱力學第二定律一樣。但他表示，凱尼恩此前對蛔蟲的試驗證明了生命是具有可延展性的。

可以肯定的是，關(guān)于人類衰老的議題需要擁有更深層次的研究。如今我們所處的階段就像是60年代的癌癥研究一樣，當時有很多癌癥方面的理論，但直到發(fā)現(xiàn)致癌基因后科學家才首次真正理解腫瘤的起因。

“這種革命性的研究突破才是我們所需要的，我們希望找到讓人類擁有更長壽命和更健康生活的方法。但我們具體能做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

博特斯坦認為，最理想的情況是Calico能在十年內(nèi)取得突破，這樣它就能給外界一個交代，而這恐怕也是Calico始終拒絕接受外界采訪的原因所在。

為了盡快實現(xiàn)目標，Calico一直在不斷提高專業(yè)知識與技能。同時，Calico還掌握了精確分析鼴鼠基因的組織方法，而這或許能幫助Calico找到人類長壽的秘訣。

“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在技術(shù)研發(fā)上，這的確十分枯燥，但卻是必經(jīng)之路。”博特斯坦說道。

大失所望

然而，許多人堅持認為Calico在基礎生物領(lǐng)域走進了死胡同。SENS研究基金會首席科學官奧布里-德-格里（Aubrey de Grey）就是對Calico感到失望的業(yè)內(nèi)專家之一，而SENS基金會距Calico僅一小時車程。

“Calico的所有工作研究都基于這一假設，即我們不了解衰老機制就無法展開相關(guān)療法的研究。”格里抱怨道。

實際上，Calico的很多競爭者采用的是更加激進的研究方法。

生物科技公司Unity Biotechnology創(chuàng)始人兼CEO納撒尼爾-戴維（Nathaniel David）就表示：“Calico科學家執(zhí)著于基礎機制，我祝他們好運。但我們專注于研發(fā)抗衰老的臨床藥物，而我們更有可能率先獲得成功。”

今年，亞馬遜創(chuàng)始人杰夫-貝索斯（Jeff Bezos）向Unity投資了1.27億美元。Unity是一家致力于研發(fā)抗衰老治療藥物，并尋找方法清除人體內(nèi)停止分裂細胞的舊金山初創(chuàng)企業(yè)。

停止分裂細胞一直以來都被懷疑是釋放衰老信號的元兇，Unity藥物清除這些細胞就能使人體組織恢復活力，該公司計劃在患有關(guān)節(jié)炎患者的膝蓋上進行試驗。與此同時，德-格里的SENS基金會還對用基因療法清除衰老細胞的初創(chuàng)企業(yè)Oisin Biotechnologies進行了資助。

其他一些科學家認為，現(xiàn)在或許是時候開展“用藥物延緩衰老”方面的研究了。該研究由紐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醫(yī)學院（Albert ­Einstein College of Medicine）的老年醫(yī)學專家牽頭，他們希望測試一種抗糖尿病藥物二甲雙胍（metformin）?？茖W家發(fā)現(xiàn)，服用這種藥的人不僅死于糖尿病的幾率大大降低，且比其他所有病人的死亡率都低了足足15%。

不過，啟動這一研究項目并沒有那么簡單。為了說服美國食品及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FDA）批準這項試驗，醫(yī)生們決定通過預防三種不同疾病的有效性來測試二甲雙胍。

美國聯(lián)邦阿拉巴馬大學伯明翰分校（University of Alabama at Birmingham）的生物學家史蒂芬-奧斯塔德（Steven Austad）表示：“他們（指FDA）不認為衰老是一種疾病，所以我們的方法是選擇具有最小重疊性的衰老領(lǐng)域疾病。”

據(jù)悉，這一試驗將持續(xù)6年，總計涉及6000人?？梢钥隙ǖ氖?，無論這次試驗結(jié)果如何都將成為本世紀公共健康領(lǐng)域最具突破性的成就。但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是研究經(jīng)費，即由誰來為本次試驗所需的6500萬美元買單？

外界認為，想讓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NIH）為整個研究買單幾乎不可能。而且，由于二甲雙胍是一種沒有專利的老藥，醫(yī)藥公司對此也不會有太大興趣。最后，伊利諾伊大學（University of Illinois）公共健康研究員杰-奧爾申斯基（S.Jay Olshansky）和奧斯塔德認為，億萬富翁們或許是最有可能的出路，因為這一研究有可能帶給他們通往“永生”的終極門票。

冗長的博弈

由于歷史長河中煉丹術(shù)、庸醫(yī)、維生素等因素的存在，所謂的“抗衰老”定義很容易被外界誤解。即便是現(xiàn)在，科學家也在盡力避免用“抗衰老”一詞，因為它聽起來像是潤膚露品牌的廣告。

杰克遜實驗室（The Jackson Lab）老鼠遺傳專家加里-丘吉爾（Gary Churchill）表示：“很多人打著衰老研究的幌子招搖撞騙，我必須注意自己的措辭，否則很有可能會被別人利用。”

有些人已經(jīng)明確表示，自己對類似研究進行資助是因為希望長生不老，但這一想法恐怕很難成為現(xiàn)實。Calico作為一個非常嚴肅的研究機構(gòu)，其員工都是業(yè)界公認的領(lǐng)軍人物。這樣，這一組織結(jié)構(gòu)就令外界很難對Calico指手畫腳，甚至連項目資助人恐怕也很難說上話。

“這是一個漫長的游戲，這個戰(zhàn)略很聰明，他們或許會在十年后有所突破。”丘吉爾最后說道。